在苏北盐阜区的群众中曾广泛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盐阜区,三个旅,七旅八旅新安旅。”这里所指的七旅、八旅分别为新四军3师下辖的驻盐阜区的战斗部队,而“新安旅”则是一支由少儿所组成的文艺战斗团体新安旅行团的简称。
早在1935年,人民教育家陶行知支持汪达之在淮安开办了一所新安学校。在民族危机日益深重的情况下,党的地下工作者按照上级指示,组织了一个最初只有17个孩子的团体――新安旅行团,校长汪达之担任顾问。10月10日,新安旅行团从家乡苏北淮安出发,带着募捐来的50块钱和一架电影放映机,运用文艺武器,实践“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的生活教育理论,一面宣传抗日救亡,一面学习,到“民族解放斗争的大课堂”里进行教、学、做。他们从此辗转19省,行程5万里,走出了一条成功的社会教学道路,由此名震国内外。
皖南事变后,正在桂林的新安旅行团遭到了反动特务的监视和威胁,无法继续活动。为此,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根据周恩来指示,决定新旅秘密转移到苏北新四军根据地。于是,新旅分若干小组分批而行,他们取道香港、上海,艰苦跋涉7千里历时大半年,终于回到了它的故乡苏北,到达苏北盐城新四军军部,并受到刘少奇政委和陈毅代军长的亲切接见。周恩来还特意拍来电报勉励:你们在大后方,国民党不让你们同人民联系,到了根据地,你们要到群众斗争中去,同人民打成一片。1941年5月,首批抵达盐城的有张拓,陈明、岳荣华、郭华、韩枫以及打前站的张杰、范政、张天虹。从此,建立了新安旅行团苏北分团,推举张平为总干事,并把鲁艺华中分院的少年队全部拨给该团,扩大了新安旅行团的队伍。
新安旅行团苏北分团成立后,即深入农村发动群众、宣传抗日。由于这时新旅的小同志均已换上新四军军装,因此群众亲切地称之为“新安旅”。新旅部分团员到苏北不久,即面临着反扫荡的考验。在反扫荡战斗中,新旅总干事张平和苏北分团长张杰遇难,总干事由张牧继任。1942年春,新旅全部汇集苏北,并成立了新的团委会,由张牧、稽钰、聂大鹏、聂启坤、张拓5人组成,张牧为主任委员,汪达之仍为顾问。新旅在新的团委会的领导下,发挥能唱会跳、能编会演的优势,积极进行抗日的文艺宣传活动,工作十分有起色,几乎在根据地重大活动中都离不开他们的演出。他们的演出包括舞蹈、诗歌、歌舞剧、话剧以及用香烟纸剪的纸人并借助汽油灯而表演的皮影戏等多种形式,为丰富根据地军民生活,激发抗战士气,发挥着积极作用。
1942年10月10日,新安旅行团举行建团8周年庆祝会。儿童部、少女部、少男部以及青年部,一行60多人一路欢歌,穿过田野来到新四军军部和共产党华中局的驻地单家港。他们中年龄最小还不满10岁的郝杰,打着三角团旗,挺着胸膛,走在最前面。
这天,他们受到了陈毅、刘少奇等领导同志的接见。陈毅、刘少奇在新安旅行团顾问汪达之、团长张牧的陪同下,微笑着向人群走来。刘少奇来到前排,一把拉住小团员郝杰的手,和蔼地说道:“我猜这一群人里,数你年龄最小!”郝杰当时不满10岁,他7岁参加新旅,已是经历过3年战斗生活的老团员了。看到首长这样和蔼可亲,大家原有的几分紧张和拘谨,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刘少奇用非常通俗的语言,深入浅出地给大家讲了当前的政治形势和敌后根据地的任务,讲了儿童工作的重要性。他说:“儿童虽小,能做许多帮助大人抗日的事。我们把根据地少年儿童的工作都交给你们去做。”接着陈毅在小朋友热烈的掌声中发表讲话。他说:“少奇同志讲得好,连我这个老儿童都动心了,想跟你们一道去做儿童工作哩!”说得大家又是鼓掌又是笑。“少奇同志把话都说了,我除了拥护,再没有多讲的。根据少奇同志交给你们的任务,我提议,将来把整个华中的少年儿童都交给你们去组织。第一步在苏北,先组织10万儿童!你们看,好不好啊!”
“组织10万儿童”,成为新旅的一项新任务。在陈毅、刘少奇的关怀下,新旅开始活跃在盐阜抗日根据地。他们首先以老团员为骨干,发展了一批新团员,将新、老团员编成若干个工作组,深入到各县去开办儿童干部训练班。新旅的孩子们,走到哪里就工作到哪里,他们当“小先生”,开展扫盲活动;他们教唱抗日歌曲,进行抗日宣传;他们演出小舞剧、皮影戏和扭秧歌等,慰问新四军和抗属烈属,动员和组织群众反“扫荡”;他们把儿童组织起来配合民兵站岗放哨,送情报、捉汉奸;他们还和老百姓一起参加夏收、秋收和支前工作……苏北根据地的各县、区、乡,到处都有新旅团员活动的身影,新旅成为根据地内一支十分活跃的力量。在新旅小同志的努力下,苏北儿童工作的局面迅速打开。
为推动儿童工作不断发展,新旅在战斗十分频繁、物资十分匮乏的条件下,克服重重困难,先后创办了《儿童生活》、《儿童画报》、《儿童文娱》、《每月新歌》等儿童刊物。《儿童生活》当时是苏北地区第一张儿童报纸。上面登载各种战斗故事、革命历史故事、英雄人物传记,以及各地儿童活动通讯,辟有“天下大事”’“孩子的话”、“科学世界”、“小演唱”、“小信箱”、“儿童园地”等栏目。苏北的儿童团员称《儿童生活》是“我们的小报”,他们热烈响应《儿童生活》上的每一个战斗号召,开展慰问军烈属、募集废钢铁,建立识字岗、做小先生等极有意义的活动。《儿童生活》还得到了新四军领导同志的关怀和支持,陈毅代军长得知《儿童生活》出刊的消息,非常高兴,立即亲笔题词:“抗战事业应该让儿童参加,新四军愿做儿童们的良师益友”,连夜派人快马送至新旅编辑部。新四军3师副师长张爱萍在前线指挥战斗的间隙,定期给《儿童生活》赶写长篇连载《苏维埃儿童团的故事》。为了推动儿童的文学创作和文艺活动,新旅组织了儿童创作小组,约请有经验的文化工作者指导,创作出一大批儿童学作品,如柳桠的《我们的小站长》、左林的《和“皇军”洗澡》、范政的《小俘虏兵访问记》、郭立范的《小奇兵》等,从不同角度刻画出儿童们爱国、勇敢、向上的精神面貌。除此而外,新旅还创作了一批儿童戏剧,有《勇敢的小华》、《龙王庙捉鬼子》,《小阎王》、《捉特工》等。
新旅的文艺活动也开展得十分出色,他们的每次演出和创作的作品总是充满着战斗激情,生动活泼,引人入胜。从电影、幻灯到影子戏,从大型秧歌剧、话剧到各种形式的表演唱、双簧、快板,从大型舞剧到简单机械的舞蹈,从大幅宣传画到小型的彩色套印宣传卡,他们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开展宣传,内容丰富多采,绚丽多姿。他们在根据地相继演出了《春的消息》、《为了大家》、《人牛太平》等反映军民和儿童生活的剧目,还表演了大量儿童舞蹈。
《春的消息》是由陈歌章作曲的一个童话歌舞剧,该剧喻意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后,迎来了根据地的春天,号召孩子们勇敢地投入春的怀抱,投入根据地的建设。该剧艺术性很强,舞编得很美,用舞蹈表现的语汇也很丰富,因此成为新旅演的最多的节目之一。新旅还组织小分队到乡村、学校、部队巡迥演出,盛夏季节到乡村举办乘凉晚会,寒冬之际,到农村进行冬学演出。他们采用演唱、舞蹈、快板和话剧等形式演出了《好哥哥上前线》、《小白菜》、《一个快乐的儿童团》等节目。1944 年底,盐阜区村村都建立了儿童团,儿童团员已达15万人,超额完成了陈毅交给他们的组织10万儿童的任务。
新旅的活动主要集中在盐阜区,1943年初春,军部和华中局迁往淮南黄花塘后,委托3师和盐阜区党委直接领导新安旅行团,根据黄克诚师长和刘彬副书记的决定,新安旅行团转移到阜宁县海边一带反“扫荡”。不久,新安旅行团分散到苏北农村,发动群众搞革命文艺。
1944年,新安旅行团恢复了新安学校,仍由汪达之担任校长,校址设在涟水县长白河。1945年全国大反攻前夕,由新安旅行团发起,联合新安小学、儿童生活社、盐阜师范实小和各县儿童团团部,召开了“盐阜区第一次少年儿童代表大会”。这个总部成为团结和动员盐阜区少年儿童争取抗日战争胜利而斗争的核心。与盐阜相毗邻的淮海区抗日民主根据地亦为之动心。
1946年,在新旅成立10周年之际,新旅全体同志给远在延安的毛泽东写信,汇报新旅
新旅从一开始就肩负着两重使命,一是宣传抗日,一是通过修学旅行,在民旅解放的教、学,做中培养人才。按照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提出的,这种人才应当具有“健康的体魄、劳动的身手、科学的头脑、艺术的兴趣、改造社会的精神。”它的培养方法就是教学做合一,理论同实践紧密结合,既当先生,又当学生,在实践和斗争中发现和培养每个人的突出才能。教育家戴伯韬曾在一篇介绍苏北文教工作的文章中说:“……新旅在苏北组织了十几万儿童,教育培养了几千名儿童干部,他们的种子遍及在大江南北和淮河流域,他们的影响遍及全国。”前后参加过新旅的团员共达600多人,他们至今仍在全国各条战线上发挥着积极作用。当年在新旅工作过的同志对这段儿童文化摇篮中的生活经常会有一种难以忘怀的温馨的记忆。
节选自《苏北有个盐城——盐城抗战史话》
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